对对子 - 韩子康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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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韩子康 述)

来源信息
《相声大观(第一集)》通俗文艺出版社 1958年

这回我上来说段相声。

呕!您是说相声的?

是的!

我倒是常听,可是我不知道它为什么叫相声呢?

要照字义讲,“声以相助,歌以助春,犹引重者呼邪许(邪许读喝虎)也。”说明白点儿,就是人在劳动工作的时候,边工作,边唱歌,让自己精神振作,忘却了疲劳。因为我们说相声,人家听了,也能够精神舒畅,恢复疲劳,所以就起名叫相声。我说的不一定对,您多指数!

听您这说法儿,您还认识字哪?

不但是认识字,还能猜个灯谜,说个字义,行个酒令儿,对个对子,作几句打油诗。

您还能对对子?我最喜欢对对子。

您对于对子有兴趣?

对对子讲究平仄字,一、三、五不论,二、四、六分明。天对地,日对星,大陆对长空,云淡淡对雾蒙蒙。对不对?

那么我出个上联,您能对吗?

能对呀,您出上联吧。

我出一个“上”。

我给您对个“下”。

我出“大”。

我给您对“小”。

我出“人”。

我对“狗”。

人对狗?

您看去,有人的地方就有狗。

可是,我这三个字联到一起,是一句话。

是什么呀?

“上大人”。

我这仨字联上是“下小狗”。

您这象话吗?

字对上就成了吗。

您听着,我出:“韭菜”。

我对:“萝卜”。

好,我这里炒韭菜,您那里熬萝卜。

您看一菜一汤,还不好吗?

我出:“钟鼓”。

我对:“萝卜”(锣钹)

“钟鼓”也对“萝卜”?

我认为对得很好,您这上联是什么钟鼓?

我这是两样乐器,就是撞的那种铁钟,打的那皮鼓。

我对的也是两种乐器,锣是打的那种铜锣,钹是两手拍的那铙钹。“锣钹”,这对不上吗?

可以,算您对上了。我出:“绸缎”。

我对:“萝卜”(罗布)

怎么“绸缎”也对“萝卜”呀?

对得好。我问问,您这上联是什么绸缎?

满缎是做衣裳用的料子,例如:春绸、库缎。“绸缎”!

我对的罗布也是衣裳料儿,例如:杭罗、暑罗、洋布、市布。“罗布”嘛!

您再听着:“岳飞”。

甲乙 “萝卜”。(罗卜)

我就知道你还是萝卜。

非萝卜对不上嘛。

我说的“岳飞”是人名,就是精忠报国的岳鹏举。

您说的是一个忠臣,我要对个孝子,可以不可以?

当然是可以。

我说的“罗卜”是孝子目莲僧的乳名,您没听过龚云甫的目莲僧救母吗?(唱)我的罗卜儿呀……

得了!得了!您别唱啦!

虽不中不远矣,倘有一字不周,被在座诸君耻笑我学生,那便如何是好呢!

您就别酸啦!我再出个上联。

您说。

昨天我看列国,看的是孟尝君偷过函谷关,关门不开。我替孟尝君着急,我就作了个上联。可有一节,咱们不准再对萝卜啦。

您说吧。

“开关太迟,关关太早,阻过客们过关。”

(作略思状,似乎对不上的样子)“出对很易,对对很难,请先生你先对。”

对不上了吧!合算您除去萝卜没东西了。

我已然对上啦。

您不是说对对很难,让我先对吗?

那就是我对的下联,您头一句是什么?

我头一句是“开关太迟”。

我给您对的“出对很易”。

我第二句是“关关太早”。

我给您对“对对很难”。

我三句是“阻过客们过关”。

我对的是“请先生你先对”。这不是满好嘛?

您这是瞎碰,碰上的。您再听这个。

您说。

“古塔矗矗七层八方四面”。

(作对不上的样子,向乙摇手示意)

这回可是您自己承认对不上了吧!

我已然对上了。

您根本没说话,只向我摇手哇!

我这一摇手,就是下联。

您说出来吧!

我这给您对的是“只手摇摇五指二短三长”。这不是下联吗?

算您对上来啦!您听着:“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。”

给您对:“干筲水筲泔水筲你挑我挑。”

这不象话。

您听下联:“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。”

“道旁麻叶伸绿手”。

“池内荷花攥粉拳”。

我能添。

我能续。

“道旁麻叶伸绿手,要甚要其”?

“池内荷花攥粉拳,打谁打谁”?

我知道你打谁呀!您听上联。

您说。

“柿荫横河鱼上树”。

“槐影铺地马登枝”。

马怎么能登枝呀?

那么你那鱼怎么上的树哇?

我说的是柿树影儿照到河内,鱼从树影里游过,仿佛鱼上了树似的。

我说的是太阳把槐树的影子照在地下,马从此一过仿佛马登枝似的。您这鱼也没真上树,我这马也没真登枝,不好吗?虽不中不远矣,倘有一字不周,被在座诸君耻笑我学生,那便如何是好呢!

“山羊上山”。

“水牛下水”。

我能添。

我能续。

“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脚”。

“水牛下水水漫水牛腰”。

我能添。

我能续。

“山羊上山山碰山羊脚,咩!”

怎么啦?

碰痛了,它叫唤呢。

“水牛下水水漫水牛腰,(向乙面上)噗!”

您这是怎么回事?

我这是水牛喷水哪。

“沙马蹚沙马过沙河沙打沙马腿”。

“草驴驮草驴走草桥草压草驴腰”。

您听!“犬行雪地梅花五。”

给您对:“鸡踏霜桥竹叶三。”

“鸡犬过霜桥,梅花衬竹叶”。

您怎么把我的词儿也抢了去啦?

您不会再另找一个下联吗?

可以!给您对:“猴马行雪地,佛手配香橼。”

您听着:“童子打桐子,童子乐桐子落。”

给您对“丫头啃鸭头,丫头嫌鸭头咸”。

我有讲章。

我有批语。

我头一个童子是小孩儿,后一个桐子是梧桐子,小孩儿拿棍儿打梧桐子,小孩儿笑啦,高兴的是梧桐子掉下来啦。是“童子打桐子,童子乐桐子落”。

我说的头一个丫头是小姑娘,后一个鸭头是鸭子脑袋,丫头啃这个鸭子头,丫头嫌这鸭子头太咸了。是“丫头啃鸭头,丫头嫌鸭头咸”。

我出个上联是:“盖碗盖儿。”

您说的是沏茶用的盖碗儿的盖子对吧?

对!可是另有个说词。

什么?

这个上联不论从上往下念,或者从下往上念,意义都不变更,你从上往下念是盖碗盖,可是从下往上念,还是盖碗盖。

给您对:“盘香盘儿。”就是点盘香的那个盘子,也是从上往下念,从下往上念都行。

我再出一个,说:“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。”

给您对:“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。”

您还具有两下子。

虽不中不远矣,倘有一字不周,被在座诸君耻笑我学生,那便如何是好呢!

又来啦?您听这个。说:“坐着走。”

给您对:“起来睡。”

您这……起来那还能睡吗?

您那个,坐着怎么走哇?

您认为我这个坐着走不合情理,可是这句不合理的话,可能由您嘴里说出来。比方说,您在街上正走着呢,我坐着车由对面来,我见了您要下车,这时候您怎么样?

别下来啦,您“坐着走”吧!

㗒!这不就是“坐着走”吗?

那么我说的起来睡,也可能从您嘴里说出来。比方说,天气热,我在院内睡着了,后半夜天冷了,您叫我上屋内睡去,这时您怎么说?

外边凉了,屋里睡去、“起来睡”。

㗒!这就是“起来睡”。

成!我还是真难不住您。

当然!要没有两下子,敢把您枪毙……

什么?

敢跟你吹大气。

这还象话。您听着。说:“妈妈骑马马慢妈妈骂马。”

您这是对子呀,还是绕口令儿呢?这都是怎么回事儿呀?

妈妈骑马,就是一位老太太骑着一匹马,马慢,是马走的太慢,妈妈骂马,就是老太骂这匹马。这就是“妈妈骑马马慢妈妈骂马”。

我对:“妞妞揈牛牛犟妞妞拧牛。”

您这是怎么件事儿呀?

妞妞揈牛,就是一个姑娘赶着一头牛,牛犟,就是牛别扭,不听人指挥,妞妞拧牛,就是姑娘用手拧这个牛。搁到一块儿就是“妞妞揈牛牛犟妞妞拧牛”。

哎呀!您这个比拉屎还费劲。

你那个也没省了事呀!

“姥姥喝酪酪稀姥姥捞酪”。

“舅勇架鸠鸠飞舅舅揪鸠”。

“破包袱烂包袱破烂包袱包破烂”。

您把破烂儿都抖露出来啦?

好的都挤干净啦,净剩破烂啦。

“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”。不要破烂儿,您别处卖去吧。

“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”。

“东便门西便门东西便门便东西”。

我有南北。

我有东西。

我说“南”。

我对“北”。

我就“东”。

我对“西”。

我说“上”。

我对“下”呀。

您听着:“北雁南飞双翅东西翻上下。”

给您对:“前车后辙两轮左右走高低。”

您听着:“小大姐去逛庙要走东西南北上下道。”

“中年汉站山坡……手打凉棚转磨磨”。

您怎么转磨磨了?

你挤得我没地方去了吗!我不转怎么着!